“奶奶，明天学校要交34块资料钱……”小雅的声音很细，她低头玩弄着铅笔头，小心翼翼地跟奶奶说着要钱的理由，像是做了错事一般不敢高声。老蒲摸了摸小雅的头，慈祥的目光中满是怜爱。“孩子，跟奶奶要做正事的钱不用这么害怕，奶奶去柜里找找给你。”老蒲摊开一个塑料袋，里面有一沓二十和五十的现金，这些都是老蒲上山捡杏核和菌子攒的，除了留给孙女上学用，其余的用处，哪怕花五块钱老蒲都不舍得。
老蒲家紧巴巴的日子是有原因的，老两口一直窝在山沟里，这辈子都没出过县城。儿子出生时就患有智力残疾，老蒲和老伴守着儿子在老屋过了很多年，本来老蒲对孙辈没有一点期待，在她心里，外边的姑娘一来不愿来这个小山沟，二来更不可能嫁给智力残疾的儿子。让老蒲想不到的缘分来了，媒人上门来说亲，对面的女孩和儿子的情况一样，能生活自理，但同样没有融入社会的能力，老蒲心动了，没过多久就把儿媳接了过来，悄悄地给儿子成了家。
惊喜一个接着一个，很快孙女小雅就出生了，老浦心里一直放不下，就怕孙女遗传儿子和儿媳的智力残疾。随着小雅慢慢长大，老浦发现小雅不仅一点缺点没被遗传，相反乖巧懂事的孙女越发聪明伶俐。“你看大孙女那黑眼珠多灵动，身上带着一股机灵劲儿。”老浦心里十分知足，老两口平日料理着几亩地，闲暇时老伴去厂子做几个月的门卫，生活虽然依旧不富裕，但日子却越过越有劲儿。
前年秋天，命运又给老蒲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。那天老伴独自一人出门砍柴，老蒲和小雅在家剁着菌子想着做酱留着过冬吃。忽然，邻居慌慌张张跑进了老蒲家：“你家老头……老头伤着了，人在沟底呢……”等老蒲和孙女赶到，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祖孙俩，老伴躺在几十米深的崖底，旁边的石头上已经溅满了血渍。
等一行人吃力地下到崖底，老伴早已没了呼吸。老浦和小雅的嘶吼声响彻山谷，虽然老伴已经年迈，可仍然是整个家的生活支柱，如今家里的台柱子走了，老浦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。
老伴去世后，这个家的天空仿佛塌了一半。生活的重担，以前由两个人颤巍巍地扛着，如今结结实实地全压在了老浦佝偻的背上。她不仅要操持那几亩贫瘠的山地，还要照顾几乎无法提供任何有效帮助的儿子和儿媳，更要为孙女铺出一条通往未来的路。“大孙女，这钱拿着，明天把学费交上。”小雅一张一张地数着手里的辛苦钱，她知道这三十四块钱，是奶奶爬了多少次山，在荆棘丛中捡了多少杏核，在清晨的露水里翻找了多少菌子才换来的。
小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，每天放学后小雅都会帮奶奶扫地、擦桌子。“奶奶，你歇着，我来。”这是小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。每次看到奶奶累到伸不直腰，小雅总会绕到奶奶身后，用拳头不轻不重地替奶奶按摩。晚上，小雅会在桌子前坐很久，一笔一画认真地写着笔下的字。她知道，只有考出好成绩，让墙上贴满奖状，奶奶脸上的皱纹才会舒展开来，那是对奶奶所有辛苦最好的回报。
生活的困境，不仅仅是物质的匮乏，还有那无处不在的精神压力和未来的不确定性。老浦最怕的就是生病，她不敢病，也病不起。看着聪明伶俐的孙女，老浦心里满是担忧，她为小雅的优秀感到无比骄傲，又更加焦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供如此优秀的孙女读书。供着孙女上小学的她，已经是特别吃力，以后的初中、高中、大学呢？那学费、生活费，对她而言简直是天文数字。她常常在夜里辗转反侧，自己还能陪孙女走多远？还能不能撑到她羽翼丰满的那一天？原创作品，严禁任何形式转载，侵权必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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